1791-1913 事件 | 1907年美国银行业危机

本文是《美联储简史系列|前传：1791-1913》的延伸，记录了这一时期的重大历史事件。

1907 年的银行业危机（也称为大恐慌）是 20 世纪的第一次全球金融危机。即使在今天，它造成的经济破坏也很少见，仅次于 1929-33 年的大萧条。金融危机仍然深刻影响着当今世界——它推动了货币改革，并间接导致了美联储的成立。由于危机主要起源于非纽约清算所（NYSE）成员的信托公司，大恐慌扭转了纽约清算所传统银行家对央行的偏见，成立了央行逐渐成为金融界的共识。

与以往的银行危机不同，1907 年的恐慌起源于信托公司，而不是传统的国有特许银行。信托公司也是国家特许的金融中介机构，像银行一样接受社会存款。然而，信托公司并不是支付系统的核心，与银行相比，支票清算量非常低。因此，他们也不需要持有那么多准备金——他们通常只持有约 5% 的存款，而银行的法定准备金率为 25%。但由于信托公司的存款账户和银行也支持兑现，它们也容易受到挤兑。

虽然在支付系统中占比不小，但信托却是整个金融体系中不可缺少的巨大组成部分。信托公司向纽约股市（包括交易所的经纪人）提供了大量贷款，这些贷款不需要抵押品，但必须在工作日结束前还清。经纪人使用这些贷款代表客户或为自己的目的购买证券，将证券质押给银行进行隔夜通知贷款，然后用这笔钱偿还信托公司提供的初始贷款。由于国家禁止国家特许银行向资金紧张的经纪人提供直接无担保贷款或担保支票，因此信托公司作为贷款发起人是流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信托公司提供的这种额外流动性支持纽交所交易的正常运作。然而，当信托公司遭遇挤兑，无法提供这部分初始流动性时，整个金融体系随时都有崩溃的危险。

1907 年的大恐慌与 2008 年的金融危机有许多相似之处。两者都始于纽约，并且都已传播到世界各地。如果我们仔细研究事件的背景，我们会发现许多其他惊人的相似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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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7 年危机的进程

始于 1907 年 10 月 16 日，两位炒股者奥古斯都·海因策（F. Augustus Heinze 和 Charles W. Morse）因操纵联合铜业的股价而遭受巨大损失。公众开始担心他们的损失是否会影响他们的存款安全，与这些人有关联的银行遭遇挤兑。

四天后，《纽约时报》发布公告称，经审查，与海因策有关联的银行，如商业银行，仍有偿付能力。此举极大地安抚了储户。同时，票据交换所还迫使包括海因策和莫尔斯在内的这些银行的管理层离开，然后为这些银行提供贷款支持美国银行存现金，这也是成为票据交换所会员的好处之一。

虽然纽约市的这些举措成功地平息了银行系统内的挤兑，但恐慌已经在信托公司中蔓延开来。 10 月 18 日，消息传出，Knickerbocker Trust 主席 Charles T. Barney 是 Morse 的合伙人。消息一出，社会一片哗然，储户想将自己的存款转移到尼克博克。国家商业银行向 Knickerbocker 提供短期信贷，以帮助其应对突然的挤兑。

10 月 21 日，国家商业银行代表 Nick Bock 向纽约市申请了紧急贷款请求。然而，该请求被纽约市断然拒绝，理由是它“不向会员银行以外的金融机构提供服务”。显然，像大多数信托公司一样，尼克博克不是纽约市清算系统的一部分。申请被拒绝后，尼克博克再次向摩根大通寻求帮助。摩根聘请本杰明·斯特朗 (Benjamin Strong) 来检查尼克博克 (Knickerbocker) 的账簿，以确认他的财务状况。在有限的时间内，斯特朗未能给出明确的答复，摩根拒绝向尼克博克提供帮助。

同一天，尼克博克的董事会解雇了巴尼，理由是他与莫尔斯的私人关系。随后，国家商业银行宣布不再担任尼克博克的清算代理。一连串负面的头条新闻加深了储户的紧张情绪，大大加剧了对尼克博克的挤兑。次日，该公司在储户提取近 800 万美元后暂停运营。

尼克博克信托基金的关闭在纽约市引发了一场全面的金融危机。挤兑在各家信托公司之间蔓延，美国信托公司受害最深。面对危机，摩根改变主意，迅速伸出援手。纽约市也伸出了援助之手。然而，对 U.S. Trust 的挤兑持续了两个多星期才停止。

危机的一个重要信号是隔夜拆借利率（由纽约证券交易所提供的股票支持的隔夜贷款利率）急剧上升（下图）。 10 月 22 日，也就是尼克博克收盘的那一天，年化率从 9.5% 跃升至 70%，两天后又跃升至 100%。即使在如此高的利率下，也很难获得贷款。纽约证券交易所能够保持开放，这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摩根传奇般的救助计划。利用他的个人关系，他直接从大型金融和工业机构筹集了大量资金，并将资金转移到纽约证券交易所，以支持仍在交易和需要信贷的经纪人。

图 1：隔夜利率的每日高点

10 月 26 日，在异常拖延 5 天后，清算组召开会议美国银行存现金，成立了放贷专责小组。这些贷款是美联储贴现窗口的前身，为金融体系提供了暂时的流动性支持。同日，纽约市成员银行一致暂停存款兑现业务，并取消存款兑现1:1面值汇率。此举导致现金溢价和大量从国外进口的黄金流入。这些黄金进口似乎对纽约金融市场的复苏做出了重大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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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不会重演

历史不会重演，但韵律很整齐。

1907 年和 2008 年的两次危机惊人地相似。 2007-09 年金融海啸源于与美联储无关的投资银行。 1907 年的存款人挤兑也集中在纽约市系统以外的信托公司（当时的最后贷款人）。两次金融危机都始于作为支付中心的大银行之外，但最终都导致了货币市场——银行系统——支付系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的破坏。这两种危机也对现有的危机缓解机制提出了挑战。

1907年的信托公司就像2008年的影子银行。2008年危机期间，短期贷款主要来源于一些影子银行（对冲基金、货币市场共同基金）对投资银行的融资支持。作为回购协议的主要债权人，对冲基金和货币市场共同基金为投资银行在资产支持证券（ABS）市场进行交易提供了大量流动性。就像1907年的信托公司，通过无担保贷款（透支）支持券商参与股市。最终，由于储户挤兑，影子银行和信托公司不得不在短期信贷市场上收回资金。

图 2：讽刺 1907 年银行业危机的漫画

2008 年对贝尔斯登的救助——在遭遇挤兑后由美联储贷款，最终被摩根大通收购——就像 1907 年 10 月纽约市对国家商业银行的救助一样。 2008 年 9 月雷曼兄弟的破产和 1907 年 10 月尼克博克信托基金的关闭也有一个神奇的对应物——两者都标志着两个时代最严重的金融危机的开始。

然而，虽然两家机构都未能进入最后贷款人制度，但他们却走向了不同的命运。雷曼兄弟最终倒闭，但尼克博克信托通过暂时关闭其业务以防止储户进一步存款来挽救其生命。 1908 年 3 月，尼克博克信托基金在注资 240 万美元后重新开业。相比之下，雷曼兄弟的残余势力早已被世界各地的公司瓜分。据统计，雷曼的存款人需要近6年的时间才能收到还款，而雷曼债权人的损失尚未得到全额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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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性危机

“恐慌相关”的运行标志着“系统性危机”的开始，即大规模撤离中介机构。进行存款。在恐慌中，公众希望持有更多的流动资产，例如纸币，而减少流动性较低的资产，例如银行存款。这种想法导致的金融中介“信贷紧缩”表明，1907 年的银行业危机已从海因策/莫尔斯相关银行的简单挤兑演变为“系统性”银行危机。

金融危机的学术讨论始于 1983 年美联储前主席本·伯南克 (Ben Bernanke) 在斯坦福大学任教时发表的一篇开创性论文。本文详细考察了信贷危机与实体经济之间的联系。论文发表以来，关于金融危机的研究层出不穷，争议很大。但我们可以从 1907 年银行危机与 2008 年金融危机的比较中学到一些东西。

首先，两次危机告诉我们，隔夜借贷市场的波动可能会引发一场席卷整个金融网络的灾难。其次，新的研究表明，金融中介的财务困难很可能会传递给他们的客户公司，从而导致非银行部门的盈利能力下降。在 1907 年危机之后，我们还看到了严重的实体经济衰退——1908 年工业产值下降了 17%，实际国民生产总值下降了 12%，其严重程度仅次于大萧条。但值得注意的是，与大萧条或最近的大萧条不同，美国经济从 1907 年的危机中迅速复苏。危机结束一年多后，实体经济呈现强劲复苏态势。

1907 年的恐慌发生在 100 多年前的美国。当时，美联储尚未成立，联邦存款保险公司（FDIC）、证券交易委员会（SEC）等保障金融体系平稳运行的机构仍有待建立，重要的市场参与者尚未受到政府的监管。当时，《国家银行法》提供了指导银行系统和规范银行日常行为的框架。然而，在危机期间，这些法案就像一纸空文，对防止挤兑几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相反，是私人持有的纽约清算所为成员银行制定了行为规则和标准，并为解决危机提供了可行的政策框架，这一角色最终被现代监管机构所取代。这段特殊的历史使1914年之前的美国金融史成为金融危机研究人员的天堂。对这一时期的研究也可能为我们提供一些预防和应对金融危机的政策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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